王朔:要是全国下令追星,我就追这个人精
阿城是谁?
莫言说他是个“想得明白也活得明白的人”。
陈丹青说他是“天下第一聊天高手”。
王朔说他是“北京这地方这几十年养成的人精”。“把我跟他并列,真是高抬了我。”
△ 左起:王朔、须兰、阿城、陈村
然而,这所有的评价都是别人给的。阿城认可吗?
毕竟在莫言看来,“好话与坏话对他都不会起什么反应,尤其是我这种糊涂人的赞美。”
今天,我们就来看看,别人口中神人一般存在的阿城是怎么说自己的。
安身立命,安身在先
阿城的人生选择似乎总是出人意料。第一条,就是当红之际,飘然归隐美国。
1980年代,《棋王》《树王》《孩子王》发表,阿城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,评论界、读者好不热闹。
他自己呢,却像一点不贪恋名利,和可能会得到的更大名利一样,悠然飘往美国。身后留下一片热闹。
这个原因其实非常简单。阿城自己事后说,不过是因为当时在美国更容易找工作,比较好养活自己。
安身立命,阿城说安身在先。
结束十一年知青生活,回城之后,好多知青发现城市容不下他们。
十多年不在这个城市,没有人脉,哪里找工作?30多岁的人,什么都没有,在父母家搭个行军床,每月还要父母给一两块钱零花。
不能自立,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耻辱感特别强。阿城到美国去了,一看,欸,这地方好,打工不必认识谁,好活。
于是就留下了,如此随意。
到美国做的是什么工作呢?打短工,给有钱人家遛狗、刷墙......因为不需要用脑,回家之后留着脑子继续“摸摸想想”。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也是如此。
远离华语写作圈的阿城,不受诺奖、国内评论界、文学圈的裹挟,没有为了养活自己,努力写出畅销书的压力。
这种超脱使得他的语言、思想都抱持着自己独有的风格。你一看就知道,诶,阿城的东西。
△ 七十年代初,阿城与朋友黄其煦在云南长途汽车站
这个人对活着比对写文章重视
至今提起阿城,大家知道的多还是他的小说。
阿城自己却不怎么看中这个。他觉得小说就是讲故事,人人都能讲,只是讲得好不好的问题。
所以,阿城心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作家,称自己“失足文学青年”。更没想靠小说扬名立万。阿城写小说,大概是偶然来了闲情雅致,才会把他脑子里的故事写出来。
冯唐一直嚷嚷着要用文字打败时间。阿城却可以因为自己的电脑坏了,说不写就不写了,这得看得多开啊。
可以说,这些年阿城笔头真正出来的,不及他脑袋里闪过灵光的十一。他也似乎根本不珍惜自己的才力一般,总是将灵机妙语就那么随意讲出。
王朔、陈丹青、朱天文心心念念,口口称赞的莫不是:听阿城聊天,那真是一种天大的享受。
王朔讲过一个故事,在美国的时候,大家经常聚会,阿成叼着个烟斗,即使低着头不说话,也总是人群的中心。等到他一开始讲话,那精彩,同去的女生笑的神魂颠倒,几个星期还心心念念。而且阿城可以十几年夜夜讲,丝毫不带重样。
谢海盟在《行云记》里,记录《聂隐娘》剧本筹备阶段,侯孝贤、阿城和朱天文聊天,阿城每每有精彩故事和细节奉献出来,“阿城述说隐娘刺杀大僚不成的序场,那真是精彩绝伦让人血脉贲张。”
结果呢,因为资源限制,朱天文说“阿城讲得那么精彩的一大堆东西,根本一样都没拍出来!”
在写作上,村上春树是我的一个偶像。自29岁决定写小说起,他的一切就为了写作而存在,他跑步、戒烟、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写作,雷打不动。陀螺一样地一直转了三十八年,到现在。
阿城的活法和村上不太一样,他更重视活着的这个过程,写作只占据了一小部分。
他做自己爱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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织布、种植、木匠、摄影,都达到了职业水准,可以养活自己的地步。平时也研究青铜纹理、东北萨满、大麻与巫术、庞德和艾略特。
对物质这方面也看得很淡,基本都是够用就行:“我的生活指标要求也不高,我也不需要有个房子,或者有个多好的车,跟我在乡下插队的生活比,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生活了。”
王朔的一句话一针见血:“这个人对活着比对写文章重视。”
△ 阿城和侯孝贤在威尼斯电影节
大不了就是回去种地,没什么可怕的
许多和阿城接触的人说,阿城最吸引人的除了博学、睿智,还是他的心态——从他的言谈中真的可以感受到一种叫“Inner Peace”的东西。
阿城说他不焦虑。这在现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但是阿城说出口,我们就信。
《八十年代访谈录》里,查建英问阿城出国后有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阶段——国内别人都知道你,你很出名了,国外一个人都不认识你。查建英问的是得失心。
阿城说不啊,我还高兴,因为常识还在。到了美国才知道,边缘是正常的啊!没人理你是正常的啊!大家都尊重对方的隐私,这是个常识啊!所以在外国我反而心里踏实了。
别说什么名利心,得失心,阿城根本就没这个概念。
他说自己的生活轨迹跟大部分中国人一样:找工作,结婚,生子。这样的经历不超出任何中国人的想象。
他一直不愿意做公众人物,公众活动几乎不参加,偶尔接受媒体采访,也从来不拍照片。所以当我们想找更多阿城的照片时,表示很无奈。
“大家怎么活过,我就怎么活过。大家怎么活着,我也怎么活着。有一点不同的是,我写些字,投到能铅印出来的地方,换一些钱来贴补家用。但这与一个出外打零工的木匠一样,也是手艺人。因此,我与大家一样,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有记者采访他,问了这个问题:
“即使您过去一度因为家庭背景无法考进大学,等到考试恢复了亦不动心,仍旧选择过着「闲时写写画画」的日子,我们很好奇您的生命态度或价值观是什麼?”
阿城回答说:
“我过日子的方式是过程型态而不是目的型态──目的型态常常会造成所谓的「死不瞑目」。其实你看得多了,看事情就比较宽、不会那么绝对,你也就不会变成任何观念的人质。”
阿城的这种从容、不焦虑来自哪里呢?好像心里有个定盘针。
后来看了一个采访才明白,因为出身带来的坎坷遭遇,使阿城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了,不会有更坏的生活,反而就无所谓了。
而当他成名后,还能保持从容,则在于知青十一年的训练——大不了就是回去种地,我又不是不会。
"我知道什么是底线。无非是,如果现在天下又乱了,我又回去种地去,不就是这样吗?没有什么可怕的。而我是有受得了的苦,有享得了的福。"
知识结构决定你
这么触类旁通,看得这么透,真是让人向往。
阿城说:“知识结构决定你。”
他练的是童子功,从琉璃厂的旧书店就开始了。
怎么才能达到这样的通透境界呢?我们现在开始还有可能吗?
阿城给出的主意是一定要“素读”,这是中国古代的传统。
也就是不带你的意见去读。脑袋不能够封起来。你要学会听人家全部把他那个意思说完了,而且你真的是在听,“素听”,听他在说什么,之后你再批判不迟。
我们现在都习惯批判性地听别人的话。别人说了没两句,你说:“哎,你这个说的不对。”急于表达。
交流的前提是必须知道别人完整的东西。否则我们学到的东西就会少。
读阿城真正的意义,是能开阔你我的眼界,让人知道文学、艺术这些东西跟人生之间的关系,它是可以依赖的。
如果能像阿城一样“游于艺”,你可能会把人生过得挺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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